第九章 先生旧事
十五年前，时值严冬，西都长安早已是一片雪白，大雪洒落在街道上，街边阁楼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，仿佛雪塑的冰宫，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，极少有人会停下来说几句话，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拍打在行人的衣衫上，悄悄地将衣衫打湿。
街边一个小酒铺独树一帜的冒着热气，这种开设在街边的小酒铺不同于那些开在屋中的酒楼，酒楼中的酒客多为官绅商贾，而这些街边酒铺却经营着脚夫苦力的生意，在这里只要花上三文钱便可饮上一碗滚烫的浑酒，对于这些苦哈哈来说能够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，在劳作之余饮上满满一碗酒已是莫大的享受。
在这里面饮酒的酒客大多都是些穿着打着补丁的破袄的下苦人，在这小酒铺中相互调笑，打笑这酒铺子的老板娘，倒也乐在其中。
不过这些酒客中却有一个例外，一个年约十八的中年文士，面目俊秀，气质儒雅，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，青年文士只是自顾自的慢慢的饮着酒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隔绝了。
青年文士便是武攸暨的老师楚思文，此时的楚思文年方十八，未及弱冠便受吴王李恪的赏识，被吴王荐到长安来参加进士科的科举。
每每一想到这里楚思文便觉内心一阵激荡，俗语有云：“五十少进士，三十老明经。”楚思文心想，自己年未弱冠，此番更得吴王举荐，再凭借自己的才华此番科举定当榜上有名，一举夺魁也未尝没有可能，此番科举必当名扬天下。
楚思文本就家中贫寒，此次远来长安虽然得了亲属的资助此时却也因为风雪掩路，误了行程，导致川资尽耗，只得与这些贩卒走夫挤在这样的小酒铺中吃酒。楚思文摸了摸身旁的书袋，里面是自己为拜访吴王准备的锦绣文章。
想到这些楚思文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吃酒了，楚思文匆匆将杯中的残酒饮尽，怀中抱着书袋便迎着风雪走了出去。
外面的天气虽然严寒难耐，楚思文心中却是一片火热，楚思文一路急行直奔吴王府，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深深震撼了他。
吴王府前，大理寺的差役一批一批的从吴王府中押人出来，府中一阵阵哀嚎之声不绝于耳，连平日里雍容高贵的吴王殿下也发束凌乱的站立在一旁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。
楚思文急忙问向旁边的一位公人道：“敢问这位公人，这吴王殿下究竟所犯何事，竟连堂堂皇子也沦为阶下之囚。”
大理寺的公人趾高气昂的道了句：“好叫你等晓得，吴王李恪罪犯谋逆，被同谋房遗爱告发，今日长孙大人下令将吴王府阖府缉拿归案，不日审讯。”
听了公人的话楚思文整个人愣在当场，楚思文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堂堂吴王、当今圣上的兄长居然会因为反贼的一句话便被锁拿，这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。楚思文顿时觉得心凉了大半，本以为自己可以借这次科举的机会一举成名，有朝一日能够位列朝堂，没想到就那么短短一瞬间便都化为泡影。
楚思文心里落差极大，脚步有点踉跄，差点没站稳，险些摔倒在地。楚思文抬起头望向立在一旁的李恪。李恪一脸悲愤的样子，悲愤中却有夹杂着些许绝望，似乎已然心怀死志。
楚思文心中顿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恩师阎立本的话，“思文，新皇登基不久，朝中诸事尚未停当，皇上年方弱冠，对于皇家诸多叔伯兄长心怀忌惮，长安局势可谓风起云涌，你要出仕又何必急于一时，待到下次科举为师自当亲自举荐你到朝中为官。”
当时楚思文对于恩师这番话也未多想，毕竟当皇上还是晋王的时候就被天下人称赞宽仁孝友，又怎么会连自己兄长都容不下呢？楚思文便不顾恩师的劝阻，独自一人进京赴考了。
楚思文看着曾经对自己多有关照的吴王李恪心中感慨万千，吴王为人谦和，乐于提携后进，颇有长者之风，眼下却沦为阶下之囚，楚思文一时无法接受，只觉心中一阵酸楚，竟萌生出要救吴王的念头。
这倒也难怪，古人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，楚思文本是布衣，能拜在当世名家阎立本门下便是得吴王举荐，而后吴王又举荐楚思文参加科举，如此知遇之恩叫楚思文怎能不报。何况此时的楚思文还固执的认为当今圣上乃是仁厚之君，不过是长孙无忌公报私仇，瞒着皇上要置吴王殿下于死地罢了。
打定主意的楚思文当即一路急行回到自己打尖入住的客栈，踩着客栈那因为年久失修而格叽作响的楼梯匆匆上了楼梯。
因为囊中羞涩，楚思文将住处定在了最为破旧的房间，看了看眼前的破屋，楚思文不禁叹了口气。本想着此次能得了吴王殿下相助，借些银两度过当前难关，不曾想吴王殿下如今已经自身难保，还得靠自己营救。
楚思文从书箱中取出笔墨纸砚，和着雪水便磨起墨来。楚思文凝眉思虑片刻便挥毫下笔，不多时洋洋洒洒上千字的文章便在楚思文手中诞生了。
楚思文正想起身出门，不料因为天寒久坐，以至于站立不稳，竟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，楚思文不顾满身污泥，双手支撑着身体颤抖得站了起来，拿起桌上的文章便急忙走了出去。
下楼时客栈小二看见楚思文满身是泥还问了句：“客官满身污泥，可是要热水沐浴？”楚思文现在哪有心思与他答话，只是随便敷衍道：“我此时有事，待我回来再说。”却不曾想这一去便是经年。
楚思文顶着风雪，怀揣着写好的诉状走到御史台大门前，楚思文不顾风雪刺痛双眼，抬起头看了眼御史台那象征着清正廉洁的牌匾，放佛自己的满腹委屈有了说理的地方。门前的石狮子依然如往昔一样睁着铜铃般的双眼俯视着这大千世界，对这世界一切浑浊洞若观火。
御史自古便有闻风奏告之权，能直达圣听，若要越过长孙无忌向皇上告知此案，御史台比起大理寺这类地方确是好了许多。
楚思文艰难的迈着步子朝着看门的武士走去，从怀中掏出尚带着体温的书信道：“这位军士，学生此来有要事相告于宪台大人，这里有学生所书陈情书一封，还望阁下转交给宪台大人。”
说完便双手将书信奉上。看门的武士居高临下的看了看楚思文，道：“你且等着，待我将书信送进去。”不等楚思文道谢便跨步走了进去。
楚思文眼见希望在即，便倚靠在石狮子上休息，楚思文本就瘦弱，再加上在风雪中这般走动早已体力透支，已是站立不稳。
可是还没等楚思文缓过劲来便听见御史台大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，须臾之后便又数名军士站在了楚思文面前，楚思文觉得诧异，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就听见之前守门的那个军士道：“就是他，拿下！”楚思文便就被几名魁梧的士兵锁拿进了长安监牢之中。
在被押解的路上楚思文方才慢慢回过神来，长孙无忌在长安只手遮天，想必御史台的官员也是长孙无忌的党羽，乃是一丘之貉，御史台官员见自己状告长孙无忌，为了防止自己再惹是生非干脆将自己锁拿下狱。
此时的楚思文心中满是懊悔，心知自己此次入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。狱卒将楚思文推进牢中便将牢门锁了起来，习惯性的掂了掂手中的钥匙，对着楚思文冷哼一声便走了出去。
窗外依旧天寒地冻，北风呼啸着从窗边吹过，风中夹杂着的雪花飘落在牢房里，在墙边积了厚厚一层。楚思文紧了紧身上穿的棉衣，想获得些温暖，可是因为一路奔波，棉衣早已被汗水浸透，只能是越来越冷，楚思文不由打了个寒颤，心想自己只怕要死在这里了。可是正当楚思文孤寂绝望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。
街边一个小酒铺独树一帜的冒着热气，这种开设在街边的小酒铺不同于那些开在屋中的酒楼，酒楼中的酒客多为官绅商贾，而这些街边酒铺却经营着脚夫苦力的生意，在这里只要花上三文钱便可饮上一碗滚烫的浑酒，对于这些苦哈哈来说能够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，在劳作之余饮上满满一碗酒已是莫大的享受。
在这里面饮酒的酒客大多都是些穿着打着补丁的破袄的下苦人，在这小酒铺中相互调笑，打笑这酒铺子的老板娘，倒也乐在其中。
不过这些酒客中却有一个例外，一个年约十八的中年文士，面目俊秀，气质儒雅，与这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，青年文士只是自顾自的慢慢的饮着酒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隔绝了。
青年文士便是武攸暨的老师楚思文，此时的楚思文年方十八，未及弱冠便受吴王李恪的赏识，被吴王荐到长安来参加进士科的科举。
每每一想到这里楚思文便觉内心一阵激荡，俗语有云：“五十少进士，三十老明经。”楚思文心想，自己年未弱冠，此番更得吴王举荐，再凭借自己的才华此番科举定当榜上有名，一举夺魁也未尝没有可能，此番科举必当名扬天下。
楚思文本就家中贫寒，此次远来长安虽然得了亲属的资助此时却也因为风雪掩路，误了行程，导致川资尽耗，只得与这些贩卒走夫挤在这样的小酒铺中吃酒。楚思文摸了摸身旁的书袋，里面是自己为拜访吴王准备的锦绣文章。
想到这些楚思文再也无法静下心来吃酒了，楚思文匆匆将杯中的残酒饮尽，怀中抱着书袋便迎着风雪走了出去。
外面的天气虽然严寒难耐，楚思文心中却是一片火热，楚思文一路急行直奔吴王府，可是眼前的一幕却深深震撼了他。
吴王府前，大理寺的差役一批一批的从吴王府中押人出来，府中一阵阵哀嚎之声不绝于耳，连平日里雍容高贵的吴王殿下也发束凌乱的站立在一旁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。
楚思文急忙问向旁边的一位公人道：“敢问这位公人，这吴王殿下究竟所犯何事，竟连堂堂皇子也沦为阶下之囚。”
大理寺的公人趾高气昂的道了句：“好叫你等晓得，吴王李恪罪犯谋逆，被同谋房遗爱告发，今日长孙大人下令将吴王府阖府缉拿归案，不日审讯。”
听了公人的话楚思文整个人愣在当场，楚思文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堂堂吴王、当今圣上的兄长居然会因为反贼的一句话便被锁拿，这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。楚思文顿时觉得心凉了大半，本以为自己可以借这次科举的机会一举成名，有朝一日能够位列朝堂，没想到就那么短短一瞬间便都化为泡影。
楚思文心里落差极大，脚步有点踉跄，差点没站稳，险些摔倒在地。楚思文抬起头望向立在一旁的李恪。李恪一脸悲愤的样子，悲愤中却有夹杂着些许绝望，似乎已然心怀死志。
楚思文心中顿时想起了一个多月前恩师阎立本的话，“思文，新皇登基不久，朝中诸事尚未停当，皇上年方弱冠，对于皇家诸多叔伯兄长心怀忌惮，长安局势可谓风起云涌，你要出仕又何必急于一时，待到下次科举为师自当亲自举荐你到朝中为官。”
当时楚思文对于恩师这番话也未多想，毕竟当皇上还是晋王的时候就被天下人称赞宽仁孝友，又怎么会连自己兄长都容不下呢？楚思文便不顾恩师的劝阻，独自一人进京赴考了。
楚思文看着曾经对自己多有关照的吴王李恪心中感慨万千，吴王为人谦和，乐于提携后进，颇有长者之风，眼下却沦为阶下之囚，楚思文一时无法接受，只觉心中一阵酸楚，竟萌生出要救吴王的念头。
这倒也难怪，古人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，楚思文本是布衣，能拜在当世名家阎立本门下便是得吴王举荐，而后吴王又举荐楚思文参加科举，如此知遇之恩叫楚思文怎能不报。何况此时的楚思文还固执的认为当今圣上乃是仁厚之君，不过是长孙无忌公报私仇，瞒着皇上要置吴王殿下于死地罢了。
打定主意的楚思文当即一路急行回到自己打尖入住的客栈，踩着客栈那因为年久失修而格叽作响的楼梯匆匆上了楼梯。
因为囊中羞涩，楚思文将住处定在了最为破旧的房间，看了看眼前的破屋，楚思文不禁叹了口气。本想着此次能得了吴王殿下相助，借些银两度过当前难关，不曾想吴王殿下如今已经自身难保，还得靠自己营救。
楚思文从书箱中取出笔墨纸砚，和着雪水便磨起墨来。楚思文凝眉思虑片刻便挥毫下笔，不多时洋洋洒洒上千字的文章便在楚思文手中诞生了。
楚思文正想起身出门，不料因为天寒久坐，以至于站立不稳，竟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，楚思文不顾满身污泥，双手支撑着身体颤抖得站了起来，拿起桌上的文章便急忙走了出去。
下楼时客栈小二看见楚思文满身是泥还问了句：“客官满身污泥，可是要热水沐浴？”楚思文现在哪有心思与他答话，只是随便敷衍道：“我此时有事，待我回来再说。”却不曾想这一去便是经年。
楚思文顶着风雪，怀揣着写好的诉状走到御史台大门前，楚思文不顾风雪刺痛双眼，抬起头看了眼御史台那象征着清正廉洁的牌匾，放佛自己的满腹委屈有了说理的地方。门前的石狮子依然如往昔一样睁着铜铃般的双眼俯视着这大千世界，对这世界一切浑浊洞若观火。
御史自古便有闻风奏告之权，能直达圣听，若要越过长孙无忌向皇上告知此案，御史台比起大理寺这类地方确是好了许多。
楚思文艰难的迈着步子朝着看门的武士走去，从怀中掏出尚带着体温的书信道：“这位军士，学生此来有要事相告于宪台大人，这里有学生所书陈情书一封，还望阁下转交给宪台大人。”
说完便双手将书信奉上。看门的武士居高临下的看了看楚思文，道：“你且等着，待我将书信送进去。”不等楚思文道谢便跨步走了进去。
楚思文眼见希望在即，便倚靠在石狮子上休息，楚思文本就瘦弱，再加上在风雪中这般走动早已体力透支，已是站立不稳。
可是还没等楚思文缓过劲来便听见御史台大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，须臾之后便又数名军士站在了楚思文面前，楚思文觉得诧异，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就听见之前守门的那个军士道：“就是他，拿下！”楚思文便就被几名魁梧的士兵锁拿进了长安监牢之中。
在被押解的路上楚思文方才慢慢回过神来，长孙无忌在长安只手遮天，想必御史台的官员也是长孙无忌的党羽，乃是一丘之貉，御史台官员见自己状告长孙无忌，为了防止自己再惹是生非干脆将自己锁拿下狱。
此时的楚思文心中满是懊悔，心知自己此次入狱只怕是凶多吉少了。狱卒将楚思文推进牢中便将牢门锁了起来，习惯性的掂了掂手中的钥匙，对着楚思文冷哼一声便走了出去。
窗外依旧天寒地冻，北风呼啸着从窗边吹过，风中夹杂着的雪花飘落在牢房里，在墙边积了厚厚一层。楚思文紧了紧身上穿的棉衣，想获得些温暖，可是因为一路奔波，棉衣早已被汗水浸透，只能是越来越冷，楚思文不由打了个寒颤，心想自己只怕要死在这里了。可是正当楚思文孤寂绝望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