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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、过年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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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黄天黄乐一大早起来之后,照例等老妈进贡好了各路神仙之后才开始动手吃饭。农村的早餐一般都不简单,不像城里人,早餐似乎是种负担,一包牛奶,两根油条,三个包子就可以把胃给打发掉。

        照例,家里的八仙桌上又摆满了各种荤菜,鸡肉,鹅肉,猪肉,牛肉,兔肉,唯一见点绿的就是芹菜炒牛肉,一个单纯的素菜都没有。黄天一拿起筷子就饱了,自从学校回来,天天大鱼大肉,肚子里油荤重的很。他象征性的拿筷子夹了两根芹菜梗子,扒拉了一小碗稀饭,把碗一放,筷子往桌上一搁,故意夸张的打了个饱嗝,说了声“好饱”,就下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黄乐见黄天吃完了,碗里的稀饭三两下吃完,连平时最爱吃的鸡腿都没顾着咬,屁颠屁颠的跟着黄天出了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从黄天记事开始,他拜年的第一站总是舅舅家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没见过爷爷,外公也没见过。外婆他是见过的,但是他肯定没印象,因为他外婆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。至于奶奶,也过世好几年了。黄天那里的风俗,同住一屋的亲人是不需要拜年的,所以第一站他们就去舅舅家。舅舅,许多地方叫娘舅,用黄天他们那里的土话来讲,叫“母舅”,

        黄天的“母舅”跟他们十分的亲,虽然比较严厉,但是待黄天和黄乐都非常的好。黄天从小谁都不怕,但是就是服他舅舅。由于黄天的父亲经常出门做工,所以一般都是他舅舅管教黄天两兄弟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的舅舅姓付,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地地道道的农民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的母亲有个哥哥,一个姐姐。黄天的舅舅是独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农村,讲的是宗族关系。兄弟多的,在一个村子里一般都牛b哄哄的,碰到什么纠纷,几个兄弟抄家伙一起上,那个气势就是不一样。正因为这样,老毛的“人多力量大”的理论在农村是深得人心。在黄家集,黄家中影响最大的是黄天他们家这一脉,张家是张龙他们家一脉。付家的人则没有特别大影响的家庭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的舅舅是独子,但是他膝下却无子嗣,这是因为他舅妈不能生育。他舅妈不能生育,他舅舅在认识她之前就知道的,因为那时候大家都知道他舅妈得了肌瘤,好像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而导致不能生育。在农村,如果一个女人不能生育,那就非常的麻烦了,估计瘸子瞎子都不一定会要,更不用说担任着传宗接代任务的男人了。那时候,黄天的舅妈被人介绍给他舅舅,也就是刚接触不久,他舅妈就送进医院,然后医生告知他舅舅,他舅妈以后是不能生育了。按理,那时候他们也就是见过一两次面,完全可以不娶她,因为那时候根本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,但是他舅舅却没有抛弃她,一直照顾着她,等她出院后不久,就跟她结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这件事情,没有人能理解他舅舅。在农村,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这个理念被放大了n倍,他舅舅娶个不能生育的女人,这是一件不能想象的事情,因为他这婚一结,那就意味着付家他这一脉就此终结。黄天也不明白,但是他从小就没见过舅舅舅妈红过脸,每次在舅舅家吃饭的时候,黄天总见舅妈夹着青菜吃,荤菜总是留给他舅舅。他们是典型的男主外,女主内。黄天的舅妈不仅仅是不能生育,她自从那次住院之后,就每天都离不了药,家里的农活稍微重一点的也干不了,就是打打农药这样的事情,她也会轻微中毒。对此,黄天舅舅这么多年来,一直从无怨言,从来没有因为他的老婆不能做事而埋怨过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多年来,他们相敬如宾,慢慢变老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长大后也经常想,有一个人慢慢陪着自己变老,这应该算的上件比较浪漫的事吧?

        有两个小孩过继给了黄天的舅舅,一男一女。男孩是黄天舅妈妹妹的儿子,黄天喊他哥哥,女孩是黄天姨妈的女儿,黄天唤她姐姐。不过这时候他们或嫁或娶,嫁的在夫家,娶的回到了以前亲生父亲那里,都不在家。这时候家里有黄天姐姐的两个小孩,一男一女,他们管黄天舅舅叫爷爷。小男孩叫黄远,成天跟在黄天舅舅后面,爷孙俩很亲,亲过亲爷孙。黄天舅舅从小就很溺爱这个孙子,带了七八年了,感情很深厚。黄远呢,三四岁就喜欢跟着他爷爷去放牛,那牛放的还真不错,每次傍晚回来,都不用牵缰绳。牛在前面走,小黄远把双手抄在身后,学着他爷爷的样子,优哉游哉的在后面慢慢走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舅舅家里,也就是黄天老妈的娘家,离黄天家也就五十来米的直线距离。黄天他们到的时候,他舅舅正在拿手搅拌牛饲料。这饲料很干净,就是米糠加上煮饭煮出来的米汤,营养的很;舅母正在灶台上忙活着。两个小孩不见踪影,应该是一早就跑出去玩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黄乐远远的见着舅舅就说,“母舅,我们过来给您拜年”,说完后,黄天先上前,伸出右手就要握他舅舅的手,他舅舅见他们两兄弟过来,咧着嘴笑起来,把手伸向黄天,嘴里说着:  “说了就一样,说了就一样。”黄天右手握到他舅舅的手后,左手也过去握着,然后屈膝弯腰以示恭敬的完成了这个拜年仪式。之后再跟舅母拜年。黄乐在后头跟着,重复了一遍黄天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给舅舅拜完年后,黄天他们就到他们细爷爷家里去拜年。细爷爷有五个儿子,这时候早就分了家,大伯在县城安了家,二叔到海南去了,四叔好赌,一直没钱,所以过年一般不回家,这时候三叔五叔都在,在家的还有这些叔伯们的一大堆小孩。黄天是这些孩子中最大的,黄天先依次给爷爷奶奶叔叔们拜年,之后等这一大堆小孩给他拜了年后,他就领着他们去村里拜年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这一伙九人,浩浩荡荡的开始在全村“扫荡”。首站是黄家,黄家人彼此都认识,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要去。去了,大人们会准备糖果烟什么的,黄天每次去到一家人家,人家都客气的请他坐下,嘴里说着,“来来来,喝杯开水”,然后发烟。碰到平常走动的比较多的,黄天会稍微坐坐,但是小孩太多,没办法,只能“走马观花”。这些跟着他的小孩,五叔的七岁宝贝儿子黄超最让人头疼,他一到别人家拜年,见到年龄大的,还不等黄天发话,他就直接跪下磕头,嘴巴特甜的喊着爷爷奶奶拜年,爬起来后就上桌把糖果啥的往口袋里装,别人发烟他也收,啥客气也不讲,别人开玩笑帮他点火,他也敢吸两口,黄天看的是无语啊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天他们把黄家“逛”遍后,就到村尾后面的庙里去拜佛。庙里很是热闹,在外打工的,平时不怎么回家的,都在。个个虔诚的烧香拜佛,祈求今年全家平安,外加求财财源滚滚。

        庙里管事的是黄家的五保户“哑巴”和他老婆招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哑巴”没啥亲人,生了个儿子小时候也死了,之后就没再生。招娣是个瘸子,这两个人家里穷的叮当响,五十岁上下的人,老的像七十似的。黄天在读小学的时候,招娣就经常问黄天要他写完的作业本,因为他们连草纸都用不起。每次她来要,黄天都会给,所以招娣一直对黄天都很好。当然这个很好,也只能表现在见到他显得比较开心,让人感觉一点亲切。

        招娣也是个病罐子,家里又穷,病经常拖着,这次黄天看她,又黑又瘦,估计没有几个年头了。      笔趣阁手机端    http://m.biquwu.c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