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中文网 - 都市小说 - 闺中媚(重生)在线阅读 - 第二十七章 定风波

第二十七章 定风波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十七章    定风波

        十月二十一日,宜出行。

        平阳侯府的马车到庆国公府时,府邸门口早已经是一片熙熙攘攘。

        各府马车井然有序的停在大门两侧,其中美婢小厮,贵女往来,云鬓花颜,香气浮动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刚扶着靛玉的手从马车里头出来,那厢便跑来一个顾府的小厮,冲她深深一躬身,“小姐,夫人已经到了,现在在花厅喝茶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五日之前,庆国公夫人给盛京城中各官眷送上了请帖,说是庆国公府后花园种的花树正当时节,满园芳菲,特邀诸位贵女夫人到府一观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父顾万潜官致礼部侍郎,再加上顾熙言被圣上赐婚成了平阳侯的嫡妻,顾府可谓是烈火烹油,越燃越旺,故而这次赏花会,顾熙言的母亲顾林氏也在受邀之列。

        跟着庆国公府上的丫鬟婆子穿过垂花门,穿过两侧的抄手游廊,又转过嵌珐琅山水的大理石座屏,走了许久的功夫才来到花厅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花厅里坐了满堂的贵妇贵女,正三三两两的寒暄攀谈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径直走到堂前,给上座的几位年长的高门贵妇见礼。

        定国公夫人石氏正和身边几位相熟的贵妇说话,见顾熙言上前来拜见,忙起身扶起她道,“平阳侯夫人无需多礼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听闻夫人生的明艳可人,如今一看,竟是所言不虚,真真和平阳侯爷如金童玉女一般!”

        石氏出身武将之家,举手投足间带了一股子飒爽的风范,就连夸起人来也格外直白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又寒暄了几句,方才转身去宾席找了母亲顾林氏落座。

        自打上次顾熙言三朝回门,顾林氏这是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等顾熙言落了座,顾林氏忙拉着她的手,压低了声音问最近平阳侯府中如何,内宅治下可好,身子恢复的如何了等等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一一答了,红着脸道,“侯爷……侯爷颇为体谅女儿,那日之后,便有分寸了许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林氏点点头,“侯爷是个粗中有细的,既然夫君体谅,你也万万不能拿乔,这闺中之事,妇人心里虽说要有个度,但也不要太娇贵任性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红着脸应了“是”,便听顾林氏又低声问:“近日京中盛传青州曹家之事,听闻那曹家是萧氏二房主母的表亲,你父亲叫我来问问你,这其中情状,你可清楚几分?”

       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
        且不论有心还是无意,青州曹家之事被一传十、十传百,在盛京城里比那西风还吹得猛烈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天之前的金銮殿早朝,谏议大夫沈阶手持着象牙笏,上来便毫不留情地参了曹用及一本。

        此事一出,立刻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三日过去了,这小小的青州知州曹用及,已经成了盛京城中官宦之家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的人物。

        青州曹家之事,看似是曹用及不仁、不义、不礼的家事,但聪明人一眼便看出,青州曹家之事背后,实则是国事。

        成安帝变法在即,各州郡里,一些老派守旧的世家大族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,高喊“祖宗之法不可变”,俨然成了成安帝变法大业路上的绊脚石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氏是世代盘踞在青州的大族,族中弟子大多入仕,密密麻麻的镶嵌在青州的官僚系统里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情况并非个例。

        大燕朝的疆土上,各州郡皆有世家大族盘踞,为上位者所忌惮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像青州这样,知州和世家大族有着姻亲关系的,却少之又少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日金銮殿早朝,御史大夫沈阶出列参了曹用及一本之后,几位自诩“清流”的官员纷纷出列,证明御史大夫沈阶所言属实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场早朝下来,完全成了这个小小青州知州的揭短大会。

        世家大族整还是不整,皆在皇帝一念之间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沈阶以及少数几位“直臣”是秉持着为民除害的初衷外,其余大多臣子更多的是在“赌”皇帝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成安帝早就想敲打士族,为变法大业扫清阻碍。

        曹用及在这个节骨眼儿里冒出来,简直就是送到成安帝面前的引火线。

        变法在即,再等下去只怕会积重难返,此时便是最好的契机。

        果不其然,金銮殿上皇帝听了众臣的言论龙颜震怒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即下旨暂停曹用及青州知州一职,并由大理寺卿全权严查此事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听了这话,当即左右扫了两眼,拉着顾林氏起身道,“母亲,咱们不如去花园里,边赏花边说体己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庆国公府占地虽没有平阳侯府那么夸张,可也算开阔,尤其是这后花园,亭台楼阁,山水奇石,修的格外俊秀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正值十月,院子里栽着的成片的木芙蓉、木槿花、昙花、菊花……应时节的花卉纷纷绽放,一派花团锦簇,鸟语芬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母亲,青州曹家之事,圣上自有定夺,父亲素来不是轻举妄动的性子,切记,只要在金銮殿上不失了分寸,便无大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折了一只木芙蓉拿在指尖把玩,“青州曹家之事,女儿可以确定的是,传闻中曹家那些丑事确实属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林氏听了这话,长叹一口气道,“你父亲原也是这么打算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且不说那曹大人是个不仁不义之徒——这青州曹家真是分外倒霉,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撞到圣人面前,瞧这架势,青州曹家大约是万劫不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听了,指尖捻着那朵木芙蓉,浅浅笑了笑。

        朝堂之上,哪有对错?

        只有输赢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要猜中了圣人的心思,便是稳赢不输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相反,若是刚好违背了圣人的心思,你不下地狱,谁下地狱?

        况且那曹用及所做下之事,真真是让人不齿。

        大燕朝风气颇为开放,顾熙言听闻,前些日子已经有人专门把青州曹家之事写了话本子,在茶楼戏馆子接连上演,台上台下皆是谩骂曹用及不仁不义。

        更不用说那些读书人是怎样讽刺曹用及有辱诗书、所干之事非人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母女二人又往前走了几十步,转过假山荷塘,便听到一阵人声鼎沸,原来前面设了投壶射箭的场子,几位性子活泼的贵女正拉弓投壶,好不热闹。

        旁边设了观赏席,十来个贵妇聚在一块,看着轻歌曼舞,正惬意的喝茶谈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母女二人刚落了座儿,旁边一位梳着巍峨高髻的中年妇人便起身冲两人走了过来,“平阳侯夫人、顾夫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定睛一看,原来是韩国公二房的夫人李氏,只得起身见了礼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国公府没有分家,故而府中现在还住着满满当当的三房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国公夫人性子沉静,不大爱参加这种贵妇的小聚,二房、三房的女眷却素来好热闹,盛京城中的女眷宴饮小聚一概不缺席,还总是在韩国公府里举办一些应时应节的聚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眼瞧着秋日将近,趁着桂子最后一次花期,国公府上特地准备了菊花宴……用的是鄱阳湖里头的大闸蟹和隔了年拿雪水酿的菊花酒……请平阳侯夫人和顾夫人务必要赏脸!”

        李氏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真真是难得至极!二夫人如此雅趣,想必国公夫人也没少为宴席操劳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 妾身和家母是最喜欢这些雅致不落俗套的聚会的……只可惜……”顾熙言一脸惋惜道,“只可惜过两日便是我那亲姨母嫡子的洗三礼,竟是和贵府的宴饮撞到一块儿去了,真是不巧!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林氏听了这话,看了顾熙言一眼,也惋惜道,“我那嫡亲的妹子命苦,成婚五年竟是无所出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用了多少千金科的药物,如今才好不容易得了个嫡子,我这做姐姐的也替她高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,李氏也不好勉强,只道,“那便请顾夫人替我带个好儿过去!咱们府上的聚会是时常有的,下回平阳侯夫人和顾夫人记得来便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母女二人忙应下了了,又寒暄了几句,这才作罢。

        等李氏回去落了座,顾林氏才低声嗔怪道,“你这孩子这么信口开河,空口白牙的便说瞎话?

        你那姨母家大表姐的儿子都十岁了!哪有什么劳什子的洗三礼?

        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何况你外祖林家对韩国公还有救命之恩!虽说咱们也不求韩国功夫报答,但也没必要跟韩家这么刻意疏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韩国公府和顾熙言外祖林家颇有渊源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韩国公世子韩烨一出世便被太医诊出有心病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林氏一族已经归隐山林,韩国公府上托人几番求医,用了两年的时间,这才求到外祖林氏的山门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国公在山前跪了一天一夜,才求得顾熙言的外祖林氏出山,将世子接入林氏隐居的深山内看诊。

        韩国公世子在深山中养病,一养便是两年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段时间,林氏一族整天如散金子一般,用珍药奇方将养着小世子,这才堪堪医好了娘胎里带出来的心病。

        令观年间宫变后,林氏一族便从太医院院首的位子上退下,自请归隐山林,从此更是杜绝和朝中之人的一切来往。

        故而治好了韩国公世子后,林氏一族不求报恩,只叫韩国公不准声张,不准透露分毫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林氏出身杏林世家,所谓医者仁心,顾林氏从小便教顾熙言要心存仁义,与人为善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听了这话,忙低声道,“母亲,我这么推脱另有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上一世,成安帝缠绵病榻之际,遗诏被密封于中宫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子和四皇子两党开战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子一党的主将是萧让,而四皇子一党的主将便是韩国公的世子韩烨。

        太子是成安帝下旨亲封的太子,若是太子即位,那叫名正言顺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四皇子不过是一个亲王,就算最后打仗赢了,荣登大宝,也难逃一个“造反”的名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淮阴顾氏是钟鸣鼎食之家,诗书簪缨之族。

        先祖素来不看重名利,到了顾熙言这儿,定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顾家稀里糊涂的卷入这一场夺位乱战中,落一个造反谋逆的名声,毁了这百世的家族清名!

        可顾熙言有想了半天,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顾林氏解释其中原因,只好一脸正色道,“母亲,其中隐情,女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跟母亲交代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母亲切要记住,这韩国公府,咱们能离多远就离多远,维持表面交情即刻,万万不可与之深交!”

        顾林氏身为当家主母,平日里没少跟官宦之家的女眷打交道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深知,有的时候,反而是在这些妇人聚会上,最容易窥见朝堂密辛。

        看顾熙言一脸难言之隐的样子,顾林氏下意识以为是平阳侯萧让知道些什么韩国公府的密辛,特意告诉顾熙言告知娘家,提前防范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一想,顾林氏便放心了,当即点头道,“熙儿放心,母亲回府便告诉你父亲,不与这韩国公府过多来往便是!”

        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,那边儿又来了几位贵妇人,皆是顾林氏的闺中手帕交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向人一一见过了礼,便由着顾林氏和老姐妹们寒暄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宴席桌子前的空地上,投壶比赛已经紧锣密鼓的进行到第三轮,正是紧张精彩的时刻。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坐在花梨木的靠椅上,一边儿捧着茶盏喝着杯子里的碧螺春,一边儿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贵女投壶,忽然听见身后坐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议论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真是夭寿了!那孙夫人知道了,竟是当场晕了过去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娶这么个夜叉进门儿,搁谁家受得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顾熙言屏息听了一会儿,方才听出了个所以然来——原来,定国公夫人石氏的侄女儿出身武将之家,打小便舞刀弄枪,凶悍逼人,到了年纪无人敢求娶。

        定国公夫人的娘家人便求到了定国公这儿,想教定国公夫妇给指一门好亲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料定国公夫妇也是个心大的,想到定国公的下属孙大人的嫡长子还未娶妻,便径直和孙家说了这事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家也算是盛京中老派的世族,不过是这几十年来家中子弟不争气,没落的厉害,但家底儿气魄还是在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孙大人素来是懦弱无能的,又时任兵部主事,正在定国公手下办差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听了定国公吩咐这事儿,怎敢不应?

        也顾不得请媒人相看未来儿媳妇儿,当即满口应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孙夫人回头一打听,这才知道未来娶进门儿的儿媳妇是个动不动便舞刀弄枪,凶悍逼人的夜叉,当即两眼一翻,便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孙大人知道后,心中也不是个滋味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木已成舟,答应了定国公夫妇的事儿,又怎么能反悔?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夫妻俩也不忍心坑了自己儿子,索性一合计,决定在给儿子娶妻的同时,再娶一房妾室。

        大燕朝男子娶妾是稀松平常之事,那定国公夫妇知道了,当即去问侄女儿的意思,若是不愿便不嫁他孙家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那侄女儿志不在内宅,听了这话只道,“嫁给谁不都一样?

        娶妾便娶吧,只是要娶个安分守己的,否则我的钢鞭可不给她好果子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孙家夫妇听了这话,一口气还没松,当即又差点晕厥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本想给儿子娶一房良妾,可这盛京中哪怕家世差一点儿的良家女子,听了这话,谁还敢上门做妾啊!

        故而这些天,孙家人求爷爷告奶奶,遇人便问,有没有相熟的适龄女子愿意入孙府做妾。

        真真是一出闹剧。

        手中茶盏温热,顾熙言笑着饮了一口碧螺春,唇齿留香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青州,曹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爹爹,我不嫁卢家,我不嫁!”

        曹婉宁正匍匐在地上,拉着上座的青衫中年男子的衣摆,涕泪纵横道,“父亲这是把宁儿逼上绝路……宁儿不愿意!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卢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出身,况且卢家大少爷还未娶嫡妻,便有五六个通房,平日里又是眠花宿柳的常客,父亲如今竟然叫她嫁给这样的人!

        曹用及看着泪流满面的女儿,扶额冷声道,“为父已经被革职查办,如今曹家、张家在青州的名声已经一落千丈,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曹家嫡小姐吗!”

        此话一出,曹婉宁兀自打了个冷战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旁曹婉宁的母亲张氏扑过来,抱着自己的女儿痛哭流涕,“我儿,你便听话罢……现在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对咱们避之不及,这卢家好歹是个官宦人家,如今你不嫁卢家,以后只怕只能嫁给平头百姓,终其一生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!”

        曹婉宁一脸惊恐,尖叫道,“——我是要入平阳侯府的,我已经和平阳侯夫人说好了,我是要去侯府做良妾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听闻此言,曹用及从椅子上站起来,狠狠给了曹婉宁一巴掌,大怒道,“你这不知廉耻的糊涂东西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些日子风言风语,咱们家的丑事谁人不知?

        !那平阳侯府可从盛京来过一个人?

        平阳侯权势滔天,金銮殿之上又可曾为咱们曹家说过一句话?

        你那便宜姨母不过是平阳侯旁支的亲戚,哪就那么大脸!”

        曹用及刚才那一巴掌下了狠力,曹婉宁被猛地打偏了脸,唇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丝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氏见状,忙扑倒曹婉宁身前挡住她,痛哭道,“老爷好狠的心!你我夫妇二十余年,虎毒且不食子,老爷这是要叫我们母女走投无路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曹用及气的闭了闭眼,目眦尽裂道,“当年,你们青州张家看我是个穷酸出身,威逼利诱叫我堂堂七尺男儿入赘,我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年来,我替你们青州张家兜着多少腌臜脏事儿,你心知肚明!我也认了!二十多年来,自从你生下那个智障东西,便一无所出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不过是想有一脉香火,你竟!你竟买凶刺杀我儿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母女二人心如蛇蝎,干出杀人放火的勾当,真是自作自受!我在官场谨言慎行,生怕哪点儿出了差错,如今你们母女倒好!倒好啊!教我这二十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,你青州张家也休想撇个干净!”

        张氏听了这话,登时瘫软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,这些年来她以为的“施恩”,在曹用及心中却成了积年的怨恨。

        怨怼在暗地里开花与结果,不声不响,竟到了如今这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曹家丑事曝出之后,张氏一族在官场奔走,试图苟延残喘,动用关系从中为曹用及说项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曹用及为官多年,早修炼的炉火纯青,深谙“当断不断,必受其乱”的道理,心中竟然已经想出了“壮士断腕”之狠计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如白驹过隙,张氏一族万万没想到,二十年过去了,当年瘦骨嶙峋的小猫,已经被他们亲手养成了吃人的猛虎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夜色寂寂。

        曹婉宁望着身侧已经熟睡的母亲,摇醒了身边的婆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婆子是曹婉宁的奶娘,打小对她溺爱非常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勉强睁开眼,一脸惺忪的问,“姑娘,半夜三更,怎的还不睡?”

        曹婉宁恨恨道,“请妈妈偷偷叫人开了这上了锁的房门,套上马车,随我连夜进京!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婆子闻言一惊,随即露出一脸难为的神色,“姑娘,老爷都已经给夫人下了休书了……这时进京,不是多此一举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曹婉宁一双眸子在暗夜里分外骇人,“妈妈,我娘被休了,可是我后半辈子不能像她这样苟活下去!还请妈妈陪我最后博一搏!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五更天,一辆马车独行于寂静路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马车中,曹婉宁双手紧紧交握着,攥的指尖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路,她终于想清楚了——就算不能入侯府,那又怎样?

        她的亲姨母是平阳侯府的旁支亲戚,那顾熙言如同傻子一般,定还念着两人的姐妹情谊,定会然会给她几分面子!给她介绍一门不错的亲事!

        她绝不嫁给小门小户的卢家!

        她曹婉宁命不该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