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六章 登高
夜里，离江宁府溧水县与上元县不远的姑孰溪旁。
摩尼教众人并未选择去到几里外的村庄借宿，而是选择在这离姑孰溪河滩不远处的一处平地露宿。同时，几处篝火也将摩尼教这三十几人分成了几个部分。
一处只有三人围坐的篝火旁，这三人此时正在交谈着，而这三人正是几天前还在江宁城内与张松云会面的方腊三人。
“……此次为了这江宁之事，我教之损失，还是太重了些。”陆行儿有些怅然的说道。
摩尼教先是在小山寺一战损失巨大，接着又是这次的劫人，摩尼教在路上遭遇了一次袭击，也有一些损失。
“三弟有何可叹气的，那些死去的弟兄，是他们命好，早登极乐，去享乐去了。呼……这肉应是熟了。”吴邦很随意的说道，而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中烤着的肉。
吴邦这骗那些信众的话，陆行儿怎么可能会信，不过他也没有去驳吴邦的话，只是他脸上对那些死去的教众还是存了一些伤感之色。
见此，方腊对陆行儿劝慰道:
“三弟不必如此，为我教大业死去的那些弟兄们，他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。若是真能让这天下大乱，我教必将有所作为，而不是被当下这朝廷步步紧逼，快要没了活路。”
吴邦听方腊说完，他肉也不吃了，说道:
“哥哥讲话就是有学问，等这天下大乱了，没准我吴邦也能混个将军当当。若是哥哥当了皇帝……”
“二弟！不可胡言乱语。”听吴邦说到这里，方腊连忙出声斥道。接着，方腊看了一眼周围的教众说道:
“若是我教成了大事，这皇帝也该教主来当才是，怎能轮到为兄来当。”
方腊口中虽然这么说，但他眼中却藏了太多的东西。
吴邦被方腊训斥了一句后，转过身去继续吃他的肉，不过他嘴里还是在低声嘟囔着，“有何好怕的，哥哥也快突破到玄关死境了，而且这里还都是自家兄弟……”
方腊见吴邦还在说着，于是对他说道:
“二弟先不忙着吃，你去将几位养气境的兄弟叫来，咱们合计一下明日进入江宁府之事。”
吴邦听方腊这么说，虽然有些不情不愿，但他还是应道:“某这便去。”
陆行儿看着吴邦的背影，向方腊问道:
“哥哥也认为，那些人能成事。”
陆行儿毕竟是读过书的，他不认为以他们摩尼教的实力，能问鼎天下。因此，陆行儿关心的是那些人承诺的好处。而这好处就是，若是将来那些人成事了，那么摩尼教便会成为国教。
“为兄并非‘明尊’，又如何知晓未来。”听路行儿这么问起，方腊轻笑了一声，并摇头道。接着，方腊口中像是在念童谣一般，轻声念着，“石门九不关，只出仙人不出官……”
陆行儿听方腊念完，他眼睛睁的极大的看着方腊，脸上满是震惊之色。而方腊念完后，他就将目光看向了一辆被篝火围着的马车。此时，正有一名摩尼教教众在将马车的车门打开。
……
被篝火围在中央，已经去了马匹的马车内。
原本只有零星亮光的马车内，随着套在车上的黑布被揭开，以及车门被打开后，车内终于照射进了火光。
通过火光，就能看清车内有五人，而这五人正是被摩尼教所劫掠的那五人。
具体来看，他们分别为一名六十多岁戴着锁链的老者、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、一名六岁左右的孩童，以及两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。
这五人可能是连日来都在赶路，加上又是被劫持等缘故。因此，这五人气色都不大好，而且身形也显得消瘦。此外，可能也因为多日来未曾洗漱过，所以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，显得有些邋遢。
当车门被打开后，那两位小姑娘明显有些害怕。因此，她们二人都躲在了那名老者与中年人的身后。
“这是你们的晚饭！此外，两刻钟后，某会再来领你们出去方便。”这名打开车门的摩尼教众语气不耐烦的朝车内几人说着，同时，他还将干粮以及一壶水扔给了车内的几人。做完这些，这名摩尼教教众便关门转身离开了，而且在他离开时，还能听到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，“老子真他娘的倒霉，每日还得像老妈子一般，来伺候这几个活祖宗……”
而马车内，见这名摩尼教教众走后，那位年长者将大部分干粮与水壶都递给了三名孩子，并说道:“快吃吧！”
“爷爷您先吃。”那名孩童摇头，将干粮与水又推回给了这名老者。而听这名孩童这么说，原本要去接干粮的两名小姑娘也不好意思再去接了，而是咽着口水说道:“爷爷先吃。”
“既如此，那咱们一同吃吧！”这名老者虽然气色不好，但那和蔼的笑容下，却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。而且，这老者的待遇也与其他四人不同，因为除了脚上的铁链外，他手上也带着铁链。至于原因，则是因为他是一名修身境的修者。
过了一会，原本就不多的干粮，很快便被五人吃完了。
“爷爷与爹爹，还会……还会有人来救咱们嘛？”那名孩童见大家都吃完了，有些不确定的问出了他的心声。
“会的。”这老者摸着这孩童的头，和蔼的说道。
这名老者嘴上虽然这么说，但听着路边说话的口音开始变得熟悉。这老者就知道，这是越来越靠近江宁了。也因此，这老者心里也越来越没了底，对江宁这个地方，他心里是有着本能的畏惧的！
听完这老者的话，那名中年人也问道:
“父亲大人，到了此时，您也该告知儿子三年前的真相了吧！三年前，咱们为何要从江宁偷偷赶回老家，同时还要隐姓埋名。”
这中年人三年前就问过相同的问题，只是这老者当时没回答他而已。
“爹爹，难道咱们并非姓胡！”这名孩童惊讶的问道。三年前，这名孩童还不到三岁。因此，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。
当然，这名孩童的两名姐姐是知道她们原本的姓氏的。但是在三年前他们一大家子逃回抚州时，这位老者就立下家训，禁止再提自己原本的姓氏，以及过去的种种。若是有人违反，必会被严惩。因此，有些事情若是不去提，或许就真的掩盖在了历史里。
“是啊！咱们并非姓胡……”这名老者叹息着说道。同时，这名老者脸上也出现了一些追忆与悲痛之色。不过很快，这老者就回过神来，看向这名孩童，正色的说道:
“孙儿你要记住！你并非姓胡，而是……姓王！”
……
马车外。
离开了两刻钟的那名摩尼教教众，因为时间差不多了，他又回到了马车旁。可还未等这名摩尼教教众去开门，他就听车内传来了那名老者念诗的声音，“飞来山上千寻塔，闻说鸡鸣见日升。不畏浮云遮望眼，自缘身在最高层。”
摩尼教众人并未选择去到几里外的村庄借宿，而是选择在这离姑孰溪河滩不远处的一处平地露宿。同时，几处篝火也将摩尼教这三十几人分成了几个部分。
一处只有三人围坐的篝火旁，这三人此时正在交谈着，而这三人正是几天前还在江宁城内与张松云会面的方腊三人。
“……此次为了这江宁之事，我教之损失，还是太重了些。”陆行儿有些怅然的说道。
摩尼教先是在小山寺一战损失巨大，接着又是这次的劫人，摩尼教在路上遭遇了一次袭击，也有一些损失。
“三弟有何可叹气的，那些死去的弟兄，是他们命好，早登极乐，去享乐去了。呼……这肉应是熟了。”吴邦很随意的说道，而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手中烤着的肉。
吴邦这骗那些信众的话，陆行儿怎么可能会信，不过他也没有去驳吴邦的话，只是他脸上对那些死去的教众还是存了一些伤感之色。
见此，方腊对陆行儿劝慰道:
“三弟不必如此，为我教大业死去的那些弟兄们，他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。若是真能让这天下大乱，我教必将有所作为，而不是被当下这朝廷步步紧逼，快要没了活路。”
吴邦听方腊说完，他肉也不吃了，说道:
“哥哥讲话就是有学问，等这天下大乱了，没准我吴邦也能混个将军当当。若是哥哥当了皇帝……”
“二弟！不可胡言乱语。”听吴邦说到这里，方腊连忙出声斥道。接着，方腊看了一眼周围的教众说道:
“若是我教成了大事，这皇帝也该教主来当才是，怎能轮到为兄来当。”
方腊口中虽然这么说，但他眼中却藏了太多的东西。
吴邦被方腊训斥了一句后，转过身去继续吃他的肉，不过他嘴里还是在低声嘟囔着，“有何好怕的，哥哥也快突破到玄关死境了，而且这里还都是自家兄弟……”
方腊见吴邦还在说着，于是对他说道:
“二弟先不忙着吃，你去将几位养气境的兄弟叫来，咱们合计一下明日进入江宁府之事。”
吴邦听方腊这么说，虽然有些不情不愿，但他还是应道:“某这便去。”
陆行儿看着吴邦的背影，向方腊问道:
“哥哥也认为，那些人能成事。”
陆行儿毕竟是读过书的，他不认为以他们摩尼教的实力，能问鼎天下。因此，陆行儿关心的是那些人承诺的好处。而这好处就是，若是将来那些人成事了，那么摩尼教便会成为国教。
“为兄并非‘明尊’，又如何知晓未来。”听路行儿这么问起，方腊轻笑了一声，并摇头道。接着，方腊口中像是在念童谣一般，轻声念着，“石门九不关，只出仙人不出官……”
陆行儿听方腊念完，他眼睛睁的极大的看着方腊，脸上满是震惊之色。而方腊念完后，他就将目光看向了一辆被篝火围着的马车。此时，正有一名摩尼教教众在将马车的车门打开。
……
被篝火围在中央，已经去了马匹的马车内。
原本只有零星亮光的马车内，随着套在车上的黑布被揭开，以及车门被打开后，车内终于照射进了火光。
通过火光，就能看清车内有五人，而这五人正是被摩尼教所劫掠的那五人。
具体来看，他们分别为一名六十多岁戴着锁链的老者、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、一名六岁左右的孩童，以及两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。
这五人可能是连日来都在赶路，加上又是被劫持等缘故。因此，这五人气色都不大好，而且身形也显得消瘦。此外，可能也因为多日来未曾洗漱过，所以每个人都是蓬头垢面，显得有些邋遢。
当车门被打开后，那两位小姑娘明显有些害怕。因此，她们二人都躲在了那名老者与中年人的身后。
“这是你们的晚饭！此外，两刻钟后，某会再来领你们出去方便。”这名打开车门的摩尼教众语气不耐烦的朝车内几人说着，同时，他还将干粮以及一壶水扔给了车内的几人。做完这些，这名摩尼教教众便关门转身离开了，而且在他离开时，还能听到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，“老子真他娘的倒霉，每日还得像老妈子一般，来伺候这几个活祖宗……”
而马车内，见这名摩尼教教众走后，那位年长者将大部分干粮与水壶都递给了三名孩子，并说道:“快吃吧！”
“爷爷您先吃。”那名孩童摇头，将干粮与水又推回给了这名老者。而听这名孩童这么说，原本要去接干粮的两名小姑娘也不好意思再去接了，而是咽着口水说道:“爷爷先吃。”
“既如此，那咱们一同吃吧！”这名老者虽然气色不好，但那和蔼的笑容下，却让他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。而且，这老者的待遇也与其他四人不同，因为除了脚上的铁链外，他手上也带着铁链。至于原因，则是因为他是一名修身境的修者。
过了一会，原本就不多的干粮，很快便被五人吃完了。
“爷爷与爹爹，还会……还会有人来救咱们嘛？”那名孩童见大家都吃完了，有些不确定的问出了他的心声。
“会的。”这老者摸着这孩童的头，和蔼的说道。
这名老者嘴上虽然这么说，但听着路边说话的口音开始变得熟悉。这老者就知道，这是越来越靠近江宁了。也因此，这老者心里也越来越没了底，对江宁这个地方，他心里是有着本能的畏惧的！
听完这老者的话，那名中年人也问道:
“父亲大人，到了此时，您也该告知儿子三年前的真相了吧！三年前，咱们为何要从江宁偷偷赶回老家，同时还要隐姓埋名。”
这中年人三年前就问过相同的问题，只是这老者当时没回答他而已。
“爹爹，难道咱们并非姓胡！”这名孩童惊讶的问道。三年前，这名孩童还不到三岁。因此，他并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。
当然，这名孩童的两名姐姐是知道她们原本的姓氏的。但是在三年前他们一大家子逃回抚州时，这位老者就立下家训，禁止再提自己原本的姓氏，以及过去的种种。若是有人违反，必会被严惩。因此，有些事情若是不去提，或许就真的掩盖在了历史里。
“是啊！咱们并非姓胡……”这名老者叹息着说道。同时，这名老者脸上也出现了一些追忆与悲痛之色。不过很快，这老者就回过神来，看向这名孩童，正色的说道:
“孙儿你要记住！你并非姓胡，而是……姓王！”
……
马车外。
离开了两刻钟的那名摩尼教教众，因为时间差不多了，他又回到了马车旁。可还未等这名摩尼教教众去开门，他就听车内传来了那名老者念诗的声音，“飞来山上千寻塔，闻说鸡鸣见日升。不畏浮云遮望眼，自缘身在最高层。”